第302章 风雨雷电

    硬物轻触脊背的感觉传来，吓得洛惊鸿像受惊的猫儿，瞬步跑出老远。

    回头一看，见到苏夜脸上得意的笑容。

    轻跺粉足，娇嗔道：“哼，不想理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别啊，”苏夜笑道，“这玄竹林厉害得紧。你若是不理我，麻烦可就大了。”

    洛惊鸿收起装出的怒意，好奇问道：

    “你方才说的雷幻迷雾，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“术法这种东西，酷似杂耍手艺人的把戏。不明就里的人，瞧着十分热闹。

    可若被拆解，知悉其中奥秘，便无甚稀奇之处了。”

    水浣趁机扇风道：

    “主人想藏私，不肯教你。”

    “哪儿都有你，”苏夜嗔道，“小心我哪天腾出空，用针线把你的小嘴缝上。”

    水浣躲到洛惊鸿身后，小耳朵贴着脑袋，可怜巴巴道：

    “主母，您要替我做主，莫让主人胡作非为。”

    洛惊鸿笑道：

    “放心，他只是吓唬吓唬你，不会真动手。”

    接着看向苏夜，“你别打岔，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？”

    “蒸馒头的时候，房中是否会充满状似白烟的水汽？”苏夜开始拆解雷幻迷雾，以便洛惊鸿可以洞察其中玄奥。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“雨是何物？”

    “无根之水。”

    “我用剑气真火，以类似蒸馒头的方式，在瞬间将其焚成水汽。

    再以剑气凝体，短暂置换自身。瞬步到你身后，自然不会惊动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“术法像戏法，一旦知道其中奥秘，失去了神秘感，便不似方才那般震撼人心。

    世人说我有鬼神莫测之机，实际也就是多动脑筋，利用常人忽略或无法运用的奥秘。

    看起来厉害，其实也是万变不离其宗。”

    水浣听闻苏夜自谦之言，忍不住道：

    “天地至理固在，总会有开宗立派的祖师。可这些人终归是少数，更多的人，还是要遵循前人之法，将其化为己用。”

    “我承认，还是有那么点小聪明。”

    洛惊鸿聆听一人一兽的交谈，从中明晰她与苏夜的差距。

    苏夜是开路之人。

    在没有路径的荒野，开辟出供人通行的道路。

    而她是顺路走到对岸的人。

    盲目追求全知全能，反而容易沦为平庸。

    倒不如遵循苏夜给的建议，将朱雀秘技和凤凰真火修炼到极致。

    “那我不打搅，等着你给我讲解玄竹林的奥秘。”

    洛惊鸿本想与苏夜一起，修习些许龙宫秘法。

    哪怕只是皮毛，许能有莫大助益。

    而今想法转变，不求全能，力求精通。

    召出碧水剑，盘腿坐于其上。

    周身萦绕赤红火焰，承受天际清雨洗礼。

    苏夜叮嘱实力强悍的水浣，务必护她周全。

    随即离开原地，遁入浓雾深厚之地。

    低头不见双脚，视野难及三尺之外。

    安静下来的时候，更易接近本心。

    林间穿梭的风，似乎在呢喃低语。

    地面飞溅的雨水，像在笑闹，也像在呼应苏夜的问候。

    远天的雷光，隐在这林间喧闹之后。

    风起处，可兴风作浪，可飞土扬沙。

    雨幕因之而倾斜，洒向地面。

    凡此种种，皆是自然。

    苏夜理解的道法自然，其中的法，便是效仿。

    将天地的力量，化为己用。

    如凡尘烧火造饭，照明取暖的火焰，非是由人所创造，而是生之于天地，供凡尘所用。

    林间的风雨雷电，其本无主，因龙族善于运用其力，故而成了他们的象征。

    “世间力量，他人可用，我亦可用。”苏夜心念转动间，陡生出万丈豪情。

    呼啸而来的风，突然改变了方向。

    围着傲然站立的苏夜，缓慢盘旋。

    天际洒落的雨水，循着风的轨迹，形成壁垒般的水幕。

    天际降下的落雷，裹挟躁动力量降临。

    尚未接近苏夜，便像失去了力气。

    电芒移转，汇进水幕之中。

    噼啪轻响中，点亮风中的水幕。

    苏夜睁开星眸，缓慢抬起右手。

    瞬时沙华的力量，在掌心形成旋涡。

    充盈电光的水幕，受到外力牵引。

    汇聚向苏夜掌心中的气旋。

    不过几息，便成了一颗雷光四溢的水球。

    风吹劲竹弯。

    纷纷躲向远离苏夜的方位。

    手中水球砸向地面，其中氤氲的雷电状似银蛇，穿过劲竹间的空隙，隐入遥远地界的尘雾。

    苏夜看着地面缓慢消散的雷光，悄然悟出元素之力的真谛。

    洛惊鸿之所以与真火亲密无间，正因重塑灵魂时，运用了凤凰神火。

    故而能如臂使指，毫无瑕疵地驾驭火焰之力。

    意欲完全驱使元素之力，首要之处，便是不能畏惧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些潜在的威胁，尽是修行的阻碍。”

    苏夜缓慢抬起双臂，闭合了双眸。

    不再有瞬时沙华的力量，阻断林间的风和雨。

    风雨临近本体，留下几许清凉。

    顺从苏夜心意，再于掌心汇聚。

    天际落雷径奔他而来，磅礴的雷电力量，令肌肤产生一阵麻痹。

    本能深处的恐惧，使他想奔逃，想拦截朝他劈来的雷电。

    可是更为强大的心志，清晰告诉他：不必惧怕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洛惊鸿再见苏夜时，总觉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。

    看着那双澄澈眼眸，完全无法窥见他的想法。

    “苏夜，你经历了什么？”洛惊鸿惊疑询问。

    苏夜的回答，令她不知该同情，还是该笑。

    “我被雷劈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亏心事做多了，在这种地方，风险确实不小。”水浣的小嘴，倒是不饶人。

    苏夜朝它招手：

    “来，你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过去，”水浣又躲到洛惊鸿脖颈后方，侧着小脑袋看苏夜，“你现在能够掌控雷电，去你那儿不是找着被电？”

    “你想多了，”苏夜笑道，“此间修行告一段落，你可以回去继续消化力量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信，”水浣机敏道，“除非……”

    苏夜伸出右手，召出空间门。

    水浣化作一道清气，意欲返回灵宠天地。

    不料被一只大手拦截，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。

    “你这小嘴，可真是抹了蜜。”苏夜假装凶狠道，“什么叫我做亏心事做多了？”

    “您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水浣赶忙道，“再者说，此林对主母不利。您不体谅我，也该心疼她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些花言巧语，也不知是从哪儿学的。”苏夜立时消了气。

    水浣复归灵宠天地前，水灵灵大眼睛望着苏夜。

    那意思分明是：从他那儿学会了油腔滑调。